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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袭人的病好得多了,吃些米汤,宝玉放了心,就又去薛姨妈那里玩。

薛姨妈那里,宝钗、香菱、金莺三个人,正在屋里赶围棋玩呢。赶围棋就也是赌钱的一种。那香菱也就是英莲,被薛蟠买了来,还打死了另一个少爷买主,现在收在自己的屋里当小妾了。三人赌的正在有趣,贾环也跑来了。那贾政的正夫人是王夫人,同时他还有个姨太太,叫赵姨娘,生下探春和这贾环。所以贾环是贾宝玉的弟弟。这贾环见他们玩的有趣,就说我也玩。

宝钗自然也让他上来坐。耍一次十个钱,贾环第一次就赢了,心中十分欢喜。后来连输了几盘,便有些着急了。下一盘轮到贾环掷骰子,若掷个七点才赢,若小于七了,下一个金莺掷个三点就能赢。那贾环拿起骰子,狠命一掷,一个骰子停住是个五,另一个还在乱转。金莺拍着手叫“幺”,贾环就瞪着眼,“六――七――八”地混叫(那骰子最大才六,这是智商有问题了)。结果那骰子最后定在了个幺。贾环就急了,伸手抓起骰子,然后就拿钱,说是个六点。金莺就说:“分明是个幺!”宝钗见贾环急了,于是瞅着金莺说:“越大越没规矩,难道爷们还赖你?还不放下钱来呢!”

金莺满心委屈,只好放下贾环的钱,嘴里嘟囔说:“一个作爷的(爷是主子),还赖我们这几个钱。前儿我和宝二爷玩,他输了那些,也没着急。最后剩的钱,都被几个小丫头子们一抢,他一笑就算了。”宝钗连忙喝断她不许再说。因为这贾环是庶出的,本来就自卑,这么说他,不等于揭他伤疤?

不料贾环已经说:“我怎么能跟宝玉比呢。你们都和他好,都欺负我不是太太养的。”说着,就哭了。宝钗连忙劝他,又骂金莺。

这时,宝玉正好来了。那贾环就不敢哭了。当时所谓“长兄如父”,就是爹可以像贾政那样肆意骂骂打打宝玉,而大哥对于弟弟,也有这个绝对的权力。但是宝玉却不觉得自己弟弟应该怕自己。这倒不是他有西方“资产阶级”天赋人权、天生平等的观念,而是他觉得世上好的东西都是女儿,女儿是最清的,男人都是浊物。既然都是浊物,浊物和浊物之间就都平等了。所以,并不要贾环怕他,那贾环实际也并不怕他,只是表面装装畏怯的样子。

宝玉于是对贾环说:“大正月的哭什么阿?这里不好玩,就到别处去玩。你原是来取乐玩的,既不能取乐,就到别处再去寻乐子去。哭一阵子,有什么用,反招自己烦恼,不如快去才好。”采取各自找乐的战术。

那贾环听了,只得走了。

贾环回到住处,妈妈赵姨娘问他:“怎么又挂着泪呢,是在那儿当了垫凹路的板子,被人踩了又回来了?”

贾环说:“哼哼~,是同宝姐姐玩,金莺欺负我,赖我的钱,宝玉又撵我走了。”赵姨娘啐他说:“谁叫你上高台面上去了?下流没脸的东西!哪里玩不行,谁叫你去那里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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