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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凤姐就告诉贾母王夫人说,要去姑子庙进香。然后带了平儿,丰儿,周瑞媳妇,旺儿媳妇四人,素衣素车,一道出来。

兴儿领路,一直到了二姐门前扣门。丫鬟开了门。兴儿笑说:“快回二奶奶去,大奶奶来了。”那丫鬟也知道这家人家里的事,听了这句,顶梁骨走了真魂,忙飞进报与尤二姐。尤二姐虽也一惊,但已经来了,只得以礼相见,于是忙整衣迎了出来。到了门前,凤姐也正下了车来。尤二姐一看,只见头上都是素白银饰,身上月白缎袄,青缎披风,白绫素裙。眉弯柳叶,高吊两梢,目横丹凤,神凝三角。俏丽若三春之桃,清洁若九秋之菊。周瑞旺儿二个女人搀入院来。尤二姐陪笑忙迎上来万福,张口便说:“姐姐下降,不曾远接,望恕仓促之罪。”说着便福了下来。凤姐忙陪笑还礼不迭。二人携手同入房中。

凤姐上座,尤二姐说:“奴家年轻,一从到了这里,都是家母和家妹商议主张。今日有幸相会,若姐姐不弃奴家寒微,凡事求姐姐的指示教训。奴亦倾心吐胆,只伏侍姐姐。”说着,便行下礼去。凤姐儿忙下座以礼相还,嘴内忙说:“都是因为奴家是妇人之见,一味劝丈夫慎重,不可在外眠花卧柳,恐惹父母担忧。怎奈二爷错会了奴意。眠花宿柳之事瞒奴或可,今娶姐姐二房之大事亦不曾对奴说。奴亦曾劝二爷早行此礼,以备生育。不想二爷反以为奴是那等嫉妒之妇,私自行此大事,并不曾说知。使奴有冤难诉,惟天地可表。今日奴家闻讯,亲自前来拜过,还求姐姐下体奴心,起动大驾,挪至家中。你我姐妹同居同处,彼此合心谏劝二爷,慎重世务,保养身体,方是大礼。若姐姐在外,奴在内,虽愚贱不堪相伴(虽然我是个蠢人不配陪伴你),奴心又何安。再者,使外人闻知,亦甚不雅观。所以今生今世奴之名节全在姐姐身上。那起下人小人之言,未免见我素日持家太严,背后加减些言语,自是常情。姐姐乃何等样人物,岂可信真。若我实有不好之处,上头三层公婆,中有无数姐妹妯娌,况且贾府世代名家,岂容我到今日。今日二爷私娶姐姐在外,若别人则怒,我则以为幸。正是天地神佛不忍我被小人们诽谤,故生此事(以便见于我之不妒)。我今来求姐姐进去和我一样同居同处,同分同例,同侍公婆,同谏丈夫。喜则同喜,悲则同悲,情似亲妹,和比骨肉。不但那起小人见了,自悔从前错认了我,就是二爷回家一见,他作丈夫之人,心中也未免暗悔。所以姐姐竟是我的大恩人,使我从前之名一洗无余了。若姐姐不随奴去,奴亦情愿在此相陪。奴愿作妹子,每日伏侍姐姐梳头洗面。只求姐姐在二爷跟前替我好言方便方便,容我一席之地安身,奴死也愿意。”说着,便呜呜咽咽哭将起来。唉呀,这可真是一篇上好的外交官才能说的出来的高言啊。

尤二姐见了这般,也不免滴下泪来。

这时平儿也忙上来要行礼。尤二姐见她打扮不凡,举止品貌不俗,料定是平儿,连忙亲身挽住,说“妹子何必如此,你我是一样的人。”凤姐忙也起身笑说:“折死她了!妹子只管受礼,她原是咱们的丫头。以后快别如此。”说着,又命周瑞家的取出四匹上色布料、四对金珠簪环作为拜礼。尤二姐忙拜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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