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初上饶有闲心地数着脚下的水泥板方格,傅非天在其身后宠溺地观赏着,亦步亦趋。
有清冷俏皮的风迎面,有热闹相迎的喜鹊叽喳,有清雅甜淡的梅香萦绕,还有三三两两行人或急或缓地擦肩而过。
若是寺庙僧人,则还会道一句:“阿弥陀佛。”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走着,享受着这难得安逸的黄昏,似是与世隔绝的桃源深处。
“咚咚咚……”
有人在击鼓。
鼓声,密时如雨,不能穿指;缓时如波涛,汹涌不迭;猛时如海啸,标高数丈;轻时若微风,拂面软柔。它急切之时,似声声唤孩儿归家的焦灼老母;它优雅之时,自在得如头顶飘过的澄澈彩云,可以穿行游历沧桑和繁茂……
幕初上不禁驻足远处,怀着敬畏之心寻声望去,静静倾听。
头一次近距离接触这高山之巅的佛,唯有“清明”二字不可吝啬。
身后,难得听见某人一本正经:“雾沄,乃天空之海。云雾似波涛,汹涌澎湃,千变万化。旨在告戒世人,世事无常,万般空无皆是自在。”
她偏过头,抬头仰望他。
他亦是寻着声源,抬头望向了远处。
霞光点缀着他棱角分明的下巴,柔和了坚毅冷然的嘴角线条。一双凤眸向上飞扬,眼尾似是伏贴了两片白粉色的桃花瓣,不禁让人想多瞧上两眼。
这雾沄之境,便是他年年来寺里祭拜母亲的缘由?
忽而,额头被两根手指倏地一戳,而后就见他剑眉微挑,噙着笑意的嘴角缓缓张开:“有这么好看,都流口水了。”
哪有?
自恋狂!
她刚刚一定是被鼓声迷了心,才让他有机可乘的!
气鼓鼓地噘起小嘴儿,幕初上抬脚就往前走,揉搓着衣袖,好不烦躁。
身后,传来意料之中的得意轻笑,“呵呵呵——”
烦人!
这般想着,幕初上步子明显加快。
谁料,身后再次传来某人轻佻坏笑:“就你那两条小短腿儿,走得再怎么快,我都能追上。”
耐着性子跟在她身后,保持着一米半的距离,傅非天满面桃花,暖如春风。
丫头,无论你离我多远,我都能追上你。
前日里,大嫂同他讲,自家侄儿也是心喜于她,他确曾有一瞬间的犹豫。
然,只不过三五息光景,这股犹豫被幻想失去她之后无边无际的悲凉之感瞬间吞灭。
事到如今,他,真真儿放不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