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云白 (1 / 11)

普洱走后,新连长冯杰的训练改革如火如荼地开展起来。每一个训练科目都被冠以好听的名字,诸如“分步训练法”“一课三讲法”“帮扶对子法”等不一而足。就像葱拌豆腐不叫葱拌豆腐,却叫“一清二白”,清蒸王八不叫清蒸王八,却叫“独占鳌头”一般,曾经在普洱带领下训了好几年却没个名字的科目,在硕士连长的推敲酝酿下,立马变得洋气一番。机关新闻办嗅觉灵敏的报道员们一听到风声,立马架起“长枪短炮”一顿猛拍,全程记录。半个月后,一篇由连长亲自操刀,机关“一支笔”杨干事润色的名为《硕士连长为军事训练改革插上翅膀》的长篇通讯就刊登在《东风报》的头版头条上,以我们训练为背景的英俊帅气堪比明星写真的连长个人照片作为配图一并刊发。两级机关工作组鱼贯而至,食堂的小“雅间”高朋满座换盏推杯,十余项训练成果被推广。而我们,除了上级机关“莅临视察指导”时的伙食大有改善之外,其余跟普洱在的时候比起来并无二样。

临近4月。桃红柳绿,鸟语花香,空气中弥漫着温润而浮躁的气息。夜深人静的时候,围墙外面的野猫叫了起来。开始是呜咽,后来是呻吟,再后来便是撕心裂肺的惨叫。野猫的叫春听起来让人烦躁不安,特别是在满满一栋楼全是单身汉的营房外面。岗哨冲围墙外面扔石头打手电都不能解决问题。这是自然规律。任何试图改变自然规律的努力终将徒劳。

万物复苏。

我和黄文的感情日渐升温,猪头也趁着买菜的时机向肉铺的姑娘发动了春季攻势。这小子把打靶剩下的子弹壳捡起来粘了一个相框,还把连队发的一双迷彩鞋送给了肉铺的屠夫——也就是猪头臆想中的岳父。他甚至准备把用于拉练和演习的迷彩背囊送给屠夫的小儿子,被我及时阻止。那可是战备物资,丢了要挨处分的。

好景不长,猪肉妹对他的殷勤随着部队的集中采购而终止。为节约采购成本,全旅统一集中向批发商采购蔬菜和猪肉禽蛋。屠夫及他女儿猪肉妹的店铺因规模太小而未能参加竞标。集中采购的第二天,猪头再去猪肉铺,猪肉妹再也没有给他吃卤好的猪尾巴,除了一个白眼,她甚至连话都没有多说一句。第三天,猪头再去猪肉铺,屠夫拿着杀猪刀把猪头赶出去了。第四天,猪头再去猪肉铺,屠夫直接跑到旅里找到了我们新来的英明帅气的冯连长,向他痛斥猪头骚扰他们家女儿的罪行,并要求部队赔偿他女儿的“青春损失费”。此时新上任的连长正炙手可热,又是上报纸又是做专访,看上去飞黄腾达指日可待,没想到半路滚出这么个绊脚石。连长恼羞成怒,在晚点名上温文尔雅地宣布了朱聪同志不再担任炊事员,改任养殖场饲养员的命令。并警告全体同志,要深刻吸取教训,不要给连队添乱,不要给连首长抹黑。

旅里的养殖场坐落在营区一侧的荒山上,除了近百头猪、数百只鸡鸭外,就剩两个兵在那里。除了宰猪杀鸡和种菜拉粪的日子,平日里连个人影都瞧不见。猪头的职责由“喂人”改为“喂猪”,本质差不多,但从面子上来看,差了可不止三个档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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