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高高在上的威严,若是放在从前梁娴一定畏惧得要死。
对于这个男人,除了爱,还有一部分是崇敬,就是这些东西,将她推入如此万劫不复之地。
“原来这个世上真的有现世报这一回事”,她突兀笑了起来,如同鬼魅。
“夺人丈夫父亲,毁人家庭,做了该死的第三者,到头来,还是被张苒苒的女儿一报还一报。”
“李亦然”,她念着这个名字发笑,越发癫狂:“李亦然,李亦然,忆苒,李忆苒,真是一个诗情画意的好名字,李大总裁果然是长情的圣人,就算是张苒苒背叛了你生下孽种,也永远是你心中不死的白月光。”
前十几年的人生她理解得最透彻的一个词,叫做自生自灭。
所以她从来不会抱有无畏的幻想。
会被肖湛救下,是意外,也是惊喜,虽然活着很难,但总比死了好,死了,就是真的是一了百了,她没法带着那些不甘跟母亲的寄托安然离去。
桌上的那杯水终于是被肖湛拿起来一饮而尽,索然无味的白开水,喝起来竟是莫名的苦涩滋味。
杯子落下时,同样的寂静无声,他大概需要学一学李遂意那可怕的隐忍力。
“所以你有证据了?”
“没有”,李遂意坦言:“总会有证据的不是吗?”
她答得自信,像是胜券在握。
她也确实胜券在握。
肖湛一直以为,像李遂意这样的人,不该是个野心勃勃的人。
她努力地活着,虽然人生过得一塌糊涂,但依旧还有那个勇气继续与全世界对抗。
她有一腔洒不尽的孤勇,不惧活着。
这是此前肖湛对李遂意片面的认知,现在看起来是他小看她了,被逼上了生命垂危的时刻,她依旧能把往后的打算算计进去,哪怕是一步错都走不到今天这一步。
这个女人,比想象中的可怕,也比想象中的有意思。
肖湛的声线跟沈沉很像,都是略显低沉,他低声笑着,那声音在喉间辗转,像是大提琴醇厚的声音响彻在黑暗无光茂林之中。
“意料之外的车祸,意料之外的救援,还有意料之外的恶作剧,所有的不确定因素到了你这里最后都变成你反向攻击的利器。”
“你都算计好了,又来跟我商量什么呢?”
嗔怪的语气,好在他的声音听起来并不像是在生气。
“我们总归是合作伙伴。”
肖湛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耳朵出现了问题,李遂意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竟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说是温柔,或许也称不上,她那个沙哑的破锣嗓,大概是永远跟这个词沾不上边的。